姓名:李辅国
生卒:年~年
朝代:唐朝
职务:宦官
结局:被刺死
从夏朝到清代上下五千年,历朝历代宫中太监成千上万,且不去论好坏忠奸,能在中国历史上留下印迹者不多,象李辅国这样的太监宰相只有赵高和他两人,其后再无来者。
大凡乱国枭雄,都有一套超乎常人的厚黑心术,李辅国是此中圣手。阿谀逢迎,溜须拍马,他不学就会。翻云覆雨,落井下石,他无所不能。谋害同类,残杀异己,他从不手软。从亲王、宰相到皇后、皇帝,有用时可成为手中权杖,无用了则手起刀落,痛杀干净。显赫一时的李辅国啊,你一生忙碌,谋权固位,巧取豪夺,拥城国之富,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,尸弃荒野,你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哪?
一、养马之“狼”处心积虑等机会
李辅国,原名李静忠,生于武则天长安三年,死于唐肃宗宝应元年十月十八日。其家庭出身并不显贵,大概属于比较贫苦的一般市人家庭。在他年少时,迫于生计,被人阉割,送入皇宫。
当他被叫进屋时,有些辨不清方向。他看见一个穿紫色衣服的男人坐在铺着黄色锦缎的太师椅上,面色白皙泛红,身材有些发胖了,但仍显得很精神。他想这一定就是高公公了,想起陈公公的嘱咐,他想尽量表现得自然一点,神情更显得局促不安。
高力士皱着眉头,随着在宫内的地位越来越高,他看人逐渐有了固定的模式,也越来越挑剔。连太子都叫我“二兄”,各位小王和公主叫我“阿翁”,驸马叫我“爷”,你们这些人算什么!要不是看陈公公的面子,这种乡野小儿也配侍候我!
“抬起头来让我看看。”座椅上的男人发出一个尖利的声音。
李静忠惶然地抬起头,对这个位倾一时,名震朝野的高公公,他听说了许多,心里有些害怕,但另一种欲望在鼓动着他,他又有些兴奋,以一种敬畏的眼光看着高力士。
李静忠丑陋的外貌,矮小的个子让高力士的眉头越皱越紧,他几乎要让李静忠出去,但终于忍住。他在这丑小子脸上看到一丝狡黠,这神情他似曾相识,那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一个又一个进宫做宦官的人的表情,他有些恍惚:多少年了?就像当初的自己。高力士挥挥手,像挥去忽然浮现的记忆:“下去吧,先去马厩,别到寝宫里来。”
李静忠懊丧地跟在陈公公后面出来。他已经喜欢上了宫内的气氛,喜欢那黄色的锦缎和浓郁的香味,更喜欢看高公公舒适地靠在椅背上的气度,他想留在那间屋里,他想有一天自己也会拥有这一切。
“陈公公,我……”
“小子,算你运气,高公公要了你。你别嫌弃,在宫内每一处都比你家强。只要聪明、肯做,会有机会的,咱们哪个没经历这些呀。”李静忠从此开始了他马厩宦官的生涯。在皇家马厩里干活,既脏又累,属于最低层,被人所鄙视。李辅国常感叹命运不济,但他又无法改变这种现实,只能默默无闻地干着这份苦差事。
一天,马厩使王站在李辅国面前问:“想家了?”
“不,没有。刚才我在马厩看晚上的马料吃得怎样,昨天有匹马病了。”李静忠恭恭敬敬地回答。
“不想就好,到了宫里就得好好干。喂好皇上的马,赶明儿皇上高兴了,给你个三品官做做。”王公公沉吟了一下:“小李子,你是不是会识字写字啊?”
“回公公,小的曾读过两年私塾,会写一点字。”
“那好,咱们这马厩也需要个记帐管事的,从今天起,你就跟在我身边,不用去喂草料了。”王公公转向来顺:“你小子给我注意着点,别口没遮拦的,多跟小李子学学。”
李静忠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,他早盼着这一天了。跟马打交道?永远也发不了,必须离开这地方,他又想起了高公公那间帘幕低垂、香雾缭绕的房子,他似乎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,兴奋得一夜没睡着。无情的岁月,夺去了他青春的风采,不知不觉进入了不惑之年。
李静忠在经营帐目的时候,小心谨慎,把马养得又肥又壮,深得王好感,王以为他是个人才,便把他推荐给皇太子李亨。于是,李辅国便费尽心机,讨好太子李亨,尤其是把李亨最爱的宝马喂养得十分周到。
李静忠对那匹大宛宝马特别照顾,即使在他当上马厩管帐后仍然不忘时时去看看那马,甚至亲手喂些草料。当太子要求骑马出猎时,李静忠也跟来了,他不想让马太劳顿,要监督那些偷懒的奴才们悉心照料。他没去随太子追逐猎物,只是骑在马上站在围场边远远地看着场中央奔跑呼叫的大群人。
他看见太子的高头白马在人群中极其显眼,那颗红缨在一堆雪白中格外醒目,像一团火焰,飞快地奔驰在围场的各个角落,那团雪白随之四下冲突。李静忠看不清太子脸上的表情,他只看见太子不停地挥舞手中的马鞭,夹鞍,往前指,嘴里不停地大喊大叫。秋阳照在围场上,照出太子的脸一片金黄,连他雪白的衣服也染成了金色。围场上的草被阳光晒干了,有股干草香,李静忠又闻到了家乡的味道。
太子满脸兴奋地跳下马来,大汗淋漓。他一边拭着汗,一边欣赏地看着抬过来的猎物:鹿子、野兔、羚羊:“今天收获可真不小,多亏父皇的这匹宝马,待会儿把这些东西送给父皇看看。”他转过头来爱抚地摸摸马头。
李静忠这时正忙着指挥人替马卸鞍、喂水、草料、梳洗。马儿呼哧呼哧地喘着气,浑身汗淋淋的,他有些心痛,不停地催促手下赶快侍弄。他知道太子喜欢这匹马,好马还须会养,太子不会不明白这一点。
太子脸上仍然很兴奋,骑宝马遥遥领先,射猎物每矢皆中,身后随从前呼后拥,他感到了自己的年轻和力量,在别人的欢呼声中感到阵阵满足。他看到了忙活不停的李静忠:
“小李子,你干得不错啊,这匹马今天立了大功。”
“多谢太子殿下,这是奴才的本分。奴才知道太子殿下喜欢骑猎,所以尽心把皇上的宝马侍候周到。这马和奴才很熟了,奴才以后会把它调教得更好。”
“你会养马?”
“回太子殿下,奴才在做簿记之前亲自侍弄过宫内的大小良马,对马性很熟悉。”李静忠很敏捷地回答。
李亨听后十分欣赏李静忠的机智敏捷,便把李静忠派到东宫,跟随自己左右,负责自己的外出安派。许多年后李静忠仍然为今天的这一决策感到自豪,改变命运的关键就从这一步迈出,谁也想不到是和一匹马有关,但李静忠知道自己在马厩里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很久了。
他不再只是马厩管帐,他的房间也如当年高力士一样,有了锦缎的座椅,有许多人在他面前垂手肃立,叫“李公公”。他勤勤恳恳地服侍着太子的起居,越来越得到太子和太子妃张良娣的赞赏,但他总有些失落,总在期待着什么。
二、拥立肃宗建功与皇后结盟
唐玄宗天宝十四年(年)十一月,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统兵二十万,在范阳发动叛乱,史称“安史之乱”。安史之乱爆发后,安禄山挥师南下,河北诸县纷纷沦陷,唐朝官兵闻乱而逃。叛军很快攻陷郑州、洛阳,逼进潼关,威慑长安。玄宗慌乱之际,传檄各地,募兵平叛。由于指挥失误,叛军攻下潼关,直逼长安。玄宗天宝十五年(年)六月底,叛军围攻长安,玄宗率太子李亨、高力士等亲信仓皇出京,逃往四川。
七月,玄宗率高力士、陈玄礼等人避乱巴蜀,李亨在儿子建宁王李倓、广平王李俶和李静忠的拥戴下,北上朔方,最后到达灵武(今甘肃灵武县)。在李静忠等人的劝说下,八月,李亨在灵武登基,是为唐肃宗。太子本无意即帝位的。玄宗仍在,此时已安然入蜀,在天府之国的四川过起了他偏安朝廷的生活。太子领兵到了北方,海内已渐渐安静。安禄山占领了长安,自立为皇帝,任用朝廷旧臣,大肆分封官职,一时间京城热热闹闹,一派兴盛的样子。
一直在太子身边的李静忠很清醒地看到了战争的形势,实际上他一直暗中参与着太子的军事决策,对他和张良娣,太子毫不隐瞒,战争中的同甘共苦使太子对他二人产生了绝对的信任和依赖。他明白命运的转机又出现了,这一次不同以往,一旦保主成功,高力士那样的地位唾手可得,那么他这些年来所有的隐忍和艰辛才能得到真正的回报。他决心力谏太子即帝位。
他把这一想法悄悄地告诉了张良娣。与李静忠一样,做皇后的灿烂前景在激动着她,韦皇后当年大困而后大贵的经历在鼓舞着她,她早已厌倦了军中艰苦的生活,自然是举双手赞成。
军中许多大臣也看到了战争形势。讨贼时机已成熟,必须有一个威望极高的人来号令天下兵马,共同出击,而玄宗此时已入蜀,唯有太子能担此重任。
大臣们一次又一次地上书太子,请他顺应民心,即皇帝位以号令天下,太子不许。他惦记着远在西蜀的父皇,皇帝仍在,自己岂能自立为皇帝。大臣裴冕恳言相劝:“殿下,自马嵬坡以来,招募的将士都是关内人,不习北方水土,一路崎岖劳顿,将士们早已有思乡之心。若不尽快打回去,恐怕人心离散,易放难收啊。何不乘此士气,一举收复失地。”太子稍有动色。
李静忠侍立在旁,这时也顾不上禁忌,力谏说:“殿下,人心所向,是成败关键。皇上自出京城,大事皆委于你;马嵬坡以来殿下战功显赫,已是众望所归,天下皆唯殿下马首是瞻,请太子殿下以国事为重,为社稷着想。等收复失地,平定反贼,再迎皇上回京。”
太子是个聪明人,虽然仁孝,却也是建功立业之心,他顺理成章地即了帝位。唐肃宗即位后,尊远在四川的玄宗为太上皇,为了感激李静忠拥戴之功,特提拔他为太子家令。
李静忠成了肃宗的开国元勋,他对军国大事的参与从幕后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台前,与大臣们亨变一样的礼遇,甚至超出他们。
九月,肃宗听从李泌建议,任广平王李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,统兵东征,李静忠判元帅府行军司马事,军政大事悉以委之。肃宗为了表彰李静忠助上之功,特赐名“护国”,凡四方表奏,御前符印发布军令,统统交给李静忠办理。李静忠素知自己出身低贱,在宫中无多大权势,尚不敢专权跋扈。为了掩盖自己的野心,不使人察觉其阴谋,在外表上尽力伪装,他不吃荤菜酒肉,把自己装扮成道僧一般,朝事之隙,手持佛珠,双目微闭,似同寺僧念佛一般,人们信以为善。
李静忠虽然从幸灵武,拥戴肃宗有功,被授予太子家令、判元帅府行军司马事、太子詹事,终日伴随肃宗左右,掌握了内草诏书,外宣军令的特权。但他自知势力不济,党羽不多,后台不硬,故不敢轻举妄动,他在寻找新的靠身。经过几番权衡,他选择了肃宗最宠爱的妃子张良娣,后为张后。张良娣,安史之乱后,随肃宗出京,马嵬驿事件后,又单身随肃宗至灵武,肃宗登基后,身边无其他爱妃,张良娣年轻漂亮,娇柔妩媚,自然博得肃宗喜欢,许多军政大事,张良娣都加以参预。深居宫中的李静忠,对于张良娣的权势了如指掌,他认为只有投靠张良娣,自己的地位才有保证。为了攀附上这个贵夫人,不惜低声下气,阿谀奉承。张良娣为了培植私党,同样需要李静忠,这样两人臭气相投,为了共同的利益,达成了一致的协议,终于站到了一起,一个在朝中,一个在后宫,阴谋祸乱,戕杀贤良。他们打击的第一个目标自然是不满他们专横跋扈的建宁王李倓。
三、排斥李泌毒死建宁王
李静忠为张良娣设计的第一步是当上皇后。
张良娣于是每晚在枕边对肃宗哭哭啼啼,请求立为皇后:“陛下,妾身跟从您这么多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但一直没有正式的名分,被人家欺负。”
李静忠也常常对肃宗说:“陛下,国不可一日无君,君不可无后,阴阳调和,龙凤呈祥,才是国家强盛的根基。良娣贤德稳重,理应为后啊。”
李泌不忍心看见大唐王朝的衰落,尤其对肃宗,他有一种责任和义务帮他振兴国运,回归长安,那里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都。
李泌决心得罪到底,为了肃宗,为了大唐江山。
“陛下,请恕臣一再劝谏您的行动。您的心情臣都明白,张良娣在战争中也确实是您的贤内助,功不可没。但是陛下,现在国家未安,四海未平,臣以为陛下精力应放于国事,不宜过分于儿女私情。”
李泌更进一步,推心置腹:“陛下,当年在灵武即位,是迫于形势,应臣民所请。陛下曾说一切都等收回长安,太上皇还京再予定夺。而今反贼未平,陛下责任未尽,却匆忙于册封皇后皇子,那么天下人将如何评价陛下当年在灵武的誓言?太上皇将如何怀疑您的居心?”李泌的话点醒了肃宗。他是个聪明人,也知道自己今天的功绩来自于将士和百姓对自己的信赖和拥戴,来自于太上皇默许和支持,他还要建功立业,不能失去这些。册封皇后的事被搁置下来,皇帝自然有原因对张良娣说。但张良娣和李静忠都清楚,又是李泌捣的鬼。李静忠对李泌更是深恶痛绝。自从李泌到来,他和皇上的亲密关系被破坏了。他本来可以参与军国大事的讨论,甚至代皇帝作主的。他已经隐约看到自己一天天炙手可热的权势,但现在皇上居然又把这些特权收了回去,都是因为李泌。他和张良娣一样,看见李泌爱理不理,到处说他的坏话。有时李泌求见,明明肃宗在屋里,他要说不在,或者皇上在休息,让李泌在外一等就是几个小时也没有结果。
李泌心里很明白自己的处境,但他不以为然。从太子侍读到贬官蕲春,政治上的大起大落,使他对人事纷繁险恶看得很清楚,而隐居颍阳的生活又给他的性格添了一份恬淡和隐忍。对于张良娣和李静忠这样的人,他见得多了,也不想和他们争什么。他有自己的目标和打算。
李静忠和张良娣排斥李泌,引起建宁王李倓极大不满,他决定为李泌教训这两个人一番。
他告诉李泌自己要为他出这口气,要设计整治整治李静忠,打打他的气焰。他觉得一个宦官老头儿,和一个宫内女人,有什么能耐?他暗中找到了肃宗,慷慨陈辞,历数了李静忠和张良娣自得宠以来,如何私下串通,把持内宫,贪污受贿,干预政事的丑行。他说得很激动,把这两人当成了国家蛀虫,请求肃宗治罪。
肃宗没有作声,建宁王异常激动的表情让他有些反感:老子的事自有老子来管,作儿子的怎么可以这样干预起老子的侍从和妃子来了?他觉得建宁王争得太厉害了。
“下去吧,朕心里明白。”
肃宗
没有想到肃宗没有听自己的话,便怏怏下去,谁知因为此,他却惹来一场杀身大祸!
一个阴毒的计谋产生了,神不知鬼不觉,就李静忠和张良娣二人知晓。
广平王李俶比他的兄弟要显得忠厚稳重一些,他们同样的文武双全,但李俶大部分时间是守在皇上身边,与朝臣们议国家大事,所以做事更有策略,性格也更柔软一些。他对建宁王也有友爱,但不像他弟弟那样喜怒形于色。
李俶有一天喝多了酒,酩酊大醉,前线传来的捷报使他欣喜万分。半夜醒来他发现床前有个身影正举剑欲刺自己胸中,李俶大惊,用臂一挡,剑刃刺进了他的肩膀。刺客仓惶逃走。
酒醉后的衰弱和失血过多使李俶昏迷过去,宫内大乱,这时李俶和李泌正在军中领兵打仗。
肃宗听说消息后心痛不已,连夜赶去看望不省人事的儿子,坐在床边,他流下了泪。儿子自幼懂事,善体人意,马上国家恢复就要做太子,谁会下如此毒手?
肃宗怒气冲冲地回到寝宫,命令李静忠务必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。
李静忠干得很积极,他动员了宫内大大小小的力量来搜查刺客,然后把一个蒙面黑衣人带到了肃宗面前。
肃宗举剑欲杀,刺客连声大叫:“冤枉啊,小人冤枉!”
李静忠拦住肃宗:“大胆奴才,竟敢潜入内宫,刺杀广平王,该当死罪!”
刺客连连磕地:“皇上,不是小人的罪过,是建宁王派小人刺杀广平王,小人是受人之命啊。建宁王还说,不刺死广平王,小人也难活命。”
李静忠在一旁厉声喝斥:“胡说,诬陷建宁王更当何罪?”
刺客大叫:“皇上,请您明鉴,小人冤枉啊。”
肃宗在一旁心痛如绞,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会对兄长下毒手,他竭力想避免王室子弟间为争权夺利的互相残杀,却有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。
李静忠在一旁观察着肃宗的脸色,心里暗暗得意,他的计谋快要成功了,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要见阎王去了。
他故作为难地说:“皇上,这可怎么办呢?”
“杀!”肃宗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一个字,“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!”
远在军中的建宁王李倓接到皇帝派人送来的圣旨和一杯毒酒,他来不及赶回去向父亲申辩,就被李静忠的心腹按住喝下了那杯毒酒。
广平王李俶清醒过来的时候,见到了闻讯从军中赶回来的李泌,两人抱头痛哭。
李俶不相信这会是他兄弟干的,他二人自幼长大,秉性相投,虽一在军中,一在朝中,仍然互相理解和谦让,他怎么可能派人来杀自己呢?
李泌心里很悲愤,他知道是谁干的,他们未免太狠毒了,也太猖狂了,连皇子都要杀,何况自己一介草民呢?
李俶知道内幕后,热血沸腾,他想为弟弟报仇,除去李静忠和张良娣,也为李泌除一大心病!但李俶要比他弟弟稳重得多,虽心里恨透了李静忠和张良娣,却不急于求成,以伺机会。
四、假传圣旨整治高力士
肃宗灵武登基,是迫于形势所逼,玄宗让位儿子,也是出于无可奈何。长安收复后,肃宗迎回玄宗,玄宗因有所顾及,不愿回长安。在肃宗的多次请求下,玄宗才回到长安,居住兴庆宫。失去大唐皇帝的权力和爱妃杨贵妃,使玄宗变得更加苍老和孤独,虽然肃宗常常到兴庆宫问安,但父子俩的矛盾并没有弥平,反而更加激化。作为儿子的肃宗为了宽慰老子,对玄宗的尽情享乐不加可否,反而怂恿,他派玉真公主、如仙媛、内侍王承恩、魏悦及梨园弟子陪伴玄宗,整日花天酒地、寻欢作乐。玄宗为了显示太上皇威风,常在长庆楼摆设宴席,百姓经过时,仰叩玄宗,高呼万岁,玄宗在楼下设酒肉赐予他们。玄宗的尽情宴乐,引起了李辅国和张皇后的不安,他们明白肃宗性情懦弱,一旦某日发起善心,把皇位归还玄宗,则对他们的地位和势力大大不利;再者李辅国出身微贱,又尝奉侍过高力士,高力士对他根本不放在眼里,只是作为暴发户来看待,甚至对李辅国爱理不理。双重压力时时折磨着他,为了肃宗,也为了自己,准备把玄宗囚禁起来或者干脆干掉,以去掉心头之患。
上元元年(年)六月,剑南节度使派人入京奏事,经过长庆楼下,知玄宗在此居住,上楼参拜。玄宗设酒款待,并让玉真公主和如仙媛在旁侍候,又召将军郭英父、王铣等一同饮酒,赐赏颇多。李辅国探听到此事后,在肃宗面前造谣诽谤,说:“太上皇居住外边,与外边人联系往来,陈玄礼、高力士等恐怕要对陛下动手,京城官兵深不自安,不如把太上皇迁入皇宫”。肃宗听后虽然吃惊,但未加可否。李辅国勾结张皇后,假借皇帝诏令,把兴庆宫的三百匹马调走,只留下几匹马。玄宗对此举动非常痛心,对高力士说:“我儿重用李辅国,恐怕不能终孝了”。言外之意,已预感到事情不妙,大祸将要临头。
他哪里知道这全是一个人的胆大妄为。
李辅国决定先斩后奏,他想做的事,谁阻拦得了?
这天清晨,太上皇起了个大早,很晴朗的天气,朝霞投射在兴庆宫的城楼上,雕梁画栋都反射出金光。鸟儿在树梢鸣叫,园子里花儿带着露珠,娇艳欲滴。
太上皇在花园小径上漫步,深深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。对这个自小便居住的宫殿,太上皇有一种由衷的喜爱和依恋。
高力士轻轻地走到他身后,说:“陛下,刚才皇上派人来了,说今儿个天气好,特意在太极宫设下宴席,请太上皇您去赏乐。”
“好,好。”太上皇捋着胡子,“我们父子俩也有好一阵子没见面了。”
太上皇带着高力士和陈玄礼等几个贴身随从,兴致勃勃地跟着皇上派来的人骑上马,信步走到太极宫,一路上谈笑风生,所谈的都是过去的旧闻逸事。
看得出今天太上皇心情很好。
他们进了太极宫大门,奇怪,里面冷冷清清,没有人来迎接,更没有所谓的乐工奏乐的声音,一片死寂。
高力士感到不妙,慌忙转身,厚厚的铁门吱呀一声关上了。
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,几百颗脑袋从廊柱后面、花丛里、楼梯上露出来,面带杀机;几百个人全副武装,手持弓箭,一言不发,冷冷地望着太上皇这一行人被围在中间。
太上皇一哆嗦,差点从马上跌下来,马儿受惊,发出嘶叫。
廊柱后面闪出了李辅国丑陋矮小的身躯,他也是腰佩宝刀,脸上全然没有了一贯谦恭阿谀的笑容。
他走到太上皇面前,径直说:“兴庆宫地势狭小,低矮潮湿,皇上日夜为太上皇担忧,寝食不安,请您为皇上龙体着想,搬到太极宫居住。”竟然也不叩拜。
高力士早已按捺不住,厉声喝道:“大胆!见了太上皇,还不下跪。”
李辅国只好倒头叩拜,参见太上皇。
高力士一捏缰绳,挺直胸膛,大声叫道:“太上皇有旨,众将士原地听令。”
高力士虽老,却是威风犹在,他在马上依然高大的身躯和威严的声音,自有一种威慑力。
五百将士都被高力士的话震惊,纷纷放下兵器,倒头便拜,三呼万岁。
毕竟太上皇在他们心目中还是有威严的。
高力士跳下马来,叫上李辅国,牵着太上皇的马缰绳,扶住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太上皇,在甘露殿找到一个地方给太上皇休息。
太上皇回过头来,疲惫不堪地说:“兴庆宫是皇帝住的地方,过去我多次要让给皇帝,皇帝出于孝顺不接受。现在住到太极宫,也是我的愿望。”他摆摆手示意高力士等人别再多说。
李辅国又带来几十个仆人模样的人,说是皇上专门派来侍候太上皇的。
高力士看那几十个人,全是老弱病残,别的宫里淘汰不要的,不禁怒从心中起,正要发话,李辅国抢先一步说:
“高公公、陈将军,皇上念你二人都劳苦功高,年龄也大了,特准你们休息,太上皇就让这些人来侍候了。”
高力士早已看出了李辅国的阴谋,这时什么也不顾了,破口大骂:
“李辅国,你假造圣旨,欺上瞒下,陷害忠良,冒犯太上皇,你会有报应的!”
“给我拿下!”李辅国恼羞成怒。
高、陈二人被带甲的卫士制住,动弹不得。太上皇老泪纵横,看着他们被带出了太极宫,一步一回头,脸上也是泪水满面。可怜高力士、陈玄礼等人在玄宗朝受尽恩宠,地位显贵,如今却栽在一个马倌手里,真是世事难料,人生无常啊。
不久,皇帝下诏,宣布高力士等人对皇上傲慢无礼,流放高力士到巫州,王承恩到播州,魏悦到溱州,均离京城有三四千里。陈玄礼取消做官的资格,玉真公主被送到玉真观去带发修行。
高力士在流放途中,想起李辅国初进宫的样子,想起当时何等风光的自己,对现在的境遇反倒不怨恨了,盛衰有时,谁又能长久呢?
太上皇移居太极宫的第二天,肃宗皇帝才知道事情的始末,分明是李辅国的假传圣旨,这奴才也太大胆了!他怒气冲冲地传令召见李辅国,决心好生讯问一番。
李辅国来了,神态自如,像从前一样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。不仅如此,他还带来了六军统帅和各位大将,全都卸去铠甲,一身素服,见了肃宗倒头便拜。
“臣等叩见皇上,请皇上恕罪。”
“你们可知什么罪?”
“禀皇上,臣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,不如此,皇上您地位不保,六军不安哪。”李辅国言辞恳切。
将领们也都说:“皇上,我们都是您的旧部,不能容许别人来破坏,李公公做得没错。”
肃宗不好说什么了,再像马嵬坡那样来一场兵变?他好不容易保住的江山又要失去了,他可不干这样的事!
他只好换了个语气:“众卿对朕忠心耿耿,防止小人的蛊惑,作乱犯上,朕怎么会怪罪呢,都回去歇息吧。”
肃宗从此对李辅国恨之入骨,他完全代替了自己在决定朝廷大事,肆无忌惮,哪里还把自己放在眼里!
但李辅国对于肃宗的功劳又确实是有目共睹的,正因为这样肃宗才如此信任地把兵权交给了他,现在可是拿他没有办法了。
太上皇一个人孤零零地居住在太极宫,身边没有一个亲近的人,那些老弱病残的侍从,哪里有高力士服侍得周到体贴。
皇上倒是时时想着父亲,常常有心过来看望,但张皇后总要找出许多事情来把他绊住,一会儿女儿哭了,一会儿儿子病了,或者她又想出什么花样来与皇帝共享,李辅国也有许多理由来劝阻他。
渐渐地皇上也不提去太极宫的事了,在张皇后和李辅国的摆布下,做起他安安稳稳的皇帝。杀皇后谋相位拥代宗
太子詹事、太仆卿、元帅府行军司马廊国公,这些爵位和封号在获得之初显赫一时,日子一久便失去了它们的新鲜感和吸引力。
李辅国是从李岘身上作出这个决定的,其实早在李泌的时候,他就有些醒悟了,只因为那时不是时候。
只有作为朝臣,与众官一样列班站队,在朝廷上奏事决议,才可能真正进入政治领域。自己身处后宫,是怎么也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得到承认,那帮迂腐的朝官们总是想方设法要把自己弄下去。
上元二年(公元年)八月,李辅国被封为兵部尚书,依然掌握兵权。文武百官都设宴贺喜,饮酒作乐,赋诗唱和,李辅国在贺喜声中哈哈大笑。自幼遭阉割的李辅国,为了出出心中的恶气和炫耀一下自己的威严,每当他到兵部视事,派全副武装的羽林军站立街道两旁,前边鸣锣开道,后边车马相拥。皇帝下诏在皇宫设置御宴,为其接风,宰相百官俱来朝见,刹那间,锣鼓喧天,鞭炮齐鸣,琴师弹乐,舞女挥纱,场面惊天动地,如同国宴。李辅国此时踌躇满志,骄奢日甚。但这些仍然满足不了他那颗贪得无厌的心,他向肃宗提出更为苛刻的条件,要当宰相。宰相,是国家的命官,位居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佐天子总万机,地位极其重要。自古以来尚没有宦官兼宰相的惯例。肃宗对于李辅国的无理要求非常生气,但又不敢横加拒绝,只是微微一笑,婉转地说:“以您的功劳,做什么官都可以,只是怕文武百官不同意”。李辅国虽已猜出肃宗的心思,但仍不死心,一定要当宰相,打破宦官不能当宰相的先例。
肃宗宝应元年(年)三月,求相不得的李辅国为了夺取萧华的宰相职权,他在朝中物色亲信,最后选中了户部侍郎元载。元载是李辅国夫人的族亲,时因急于军务,肃宗委任他主持经济。李辅国为了控制京城,提拔他为京兆尹,但元载对京兆尹不屑一顾,想当宰相,固辞。李辅国猜中他的心意,为了拉拢元载,也没有勉强,让司农卿陶锐当京兆尹。为了满足元载的欲望,李辅国多次面见肃宗,诬陷萧华专权,请求罢免他的宰相职务,肃宗知其存心报复,没有答应。李辅国坚持罢免萧华,肃宗没有办法,只好下诏罢免萧华,降为礼部尚书,让元载代替萧华相位。四月,李辅国又串通元载,诬陷萧华不轨,贬萧华为峡州司空,逐出京师。对于裴冕,李辅国也耿耿于怀,后被李辅国的同党程元振贬为冕州刺史,逐出京师。这样一来,朝中大事全在李辅国一人手里决断了。
李辅国的发迹,与张皇后的暗中支持分不开。从灵武起事,到掌握朝中大权,进而胁迫玄宗,排斥百官。张皇后和李辅国为了共同的利害,不得不鼎力相助。但是到后来,肃宗皇帝久病不愈,李辅国专权跋扈,对张皇后不再那么恭敬。张皇后想垂帘听政,李辅国想独霸天下,二人之间的矛盾不断激化,最后发展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。为了不损害自己的既得利益,只有付诸武力,以流血的形式来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冲突。
宝应元年(年)四月,唐肃宗病重不能上朝,便把军国大政交于皇太子李豫,令其监国。皇太子李豫,性情温和,在平定安史之乱中,身兼天下兵马大元帅,联系各路义军东讨叛军,立下赫赫战功,深得肃宗信赖。与张皇后不合,张皇后曾企图谋夺他的太子位置,由于她自己的儿子太小,阴谋未能得逞。后来张皇后亲生儿子夭折,张皇后害怕李豫功高难以制约,便打算另立肃宗儿子越王系,以代李豫。后肃宗病重,张皇后便加快了废掉皇太子的步伐。
要除掉李豫,必先拔掉李辅国,李辅国也为了独揽大权,在朝中大树私党,他委派亲信程元振掌握禁军,伺机观察动静,张皇后为了稳重起见,在肃宗弥留之际,召见李豫入宫,对他说:“李辅国久典禁军,草拟诏书、发布诏令都从他手中经过,擅自逼迁太上皇,他的罪太大了,但他所惧怕的是我和您。今皇上已病入膏肓,李辅国和程元振暗中勾结准备作乱,不可不诛”。李豫闻听后非常害怕,哭着对皇后说:“皇上已快不行了,二人又是陛下的有功之臣,一旦突然杀了他们,天下一定震惊不小,到那时恐怕就不好收拾了”。张皇后知道李豫不能成事非常生气,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快,淡淡地对他说:“既然这样您先回去,我再慢慢想办法。”李豫走后,张皇后赶紧把越王系召入宫中,对他说:“太子懦弱,不能胜任诛贼臣的重任,您能胜任吗?”一心想当皇太子的越王系慌忙跪倒,说:“能”。他派太监段恒俊选拔宦官二百多人,手持刀枪,悄悄埋伏在长生殿后,准备发动兵变。
一切准备就绪,张皇后矫诏召太子李豫入宫,伺机下手。但是程元振察觉了张皇后的阴谋,程元振曾被李辅国救了一命,因此他对李辅国感恩戴德,一直为李辅国的耳目,所以程元振立即把此事报告给李辅国。李辅国虽然镇定,但还是吃了一惊:他没想到皇后作为一个女人,竟有这么大的胆量,居然敢效仿当年的则天皇后。
“事不宜迟,赶紧封锁宫中各个大门,不许任何人进出。一定要阻止太子进皇上寝宫!”
太子一进宫,主动权就掌握在皇后手里,李辅国必然处于劣势。
太子急匆匆地赶往皇帝寝宫,在陵霄门外被程元振拉住了。
几个带甲的卫士上来捉住太子的手,缴了他的佩剑,送到玄武门外的飞龙厩里。程元振在门上加了一把大锁,把钥匙揣在身上走了。
太子在里面叫喊、捶门,门外的兵士视若不见,不发一言。
皇后和越王系等太子不到,心里开始着慌,皇后开始哭泣,一边哭一边收拾东西,准备逃出宫去。
太子不到,越王和自己的计划破产,李辅国和程元振肯定知道了实情,他二人不会放过自己。
皇后自以为事情做得保密,万无一失,谁知会有差错。
“是谁走漏了风声?”皇后坐在椅上,召集宫中所有的宫女和宦官,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。一个个被紧张的气氛弄得瑟瑟发抖。
皇后脸色发青,满腔怒气和恐怖化作歇斯底里全爆发出来:“我是为了什么?还不是为咱大唐江山,不能落在别人手里。我辛辛苦苦计划,眼看要成功了,却败在你们这些奴才手里!”
“打,给我狠狠地打!”几个执刑的宦官挨个打跪在地上的宫女和宦官。
皇宫里一片哭喊声,但就是没人承认。
皇后闹得也疲了,没什么结果。想逃,宫女们来报告说:“所有的大门都被羽林军守住,谁也出不去了。”
皇后目瞪口呆,手脚无措,她明白自己的末日到了。
晚上,宫中灯火通明,羽林军高举灯笼,占据了宫中的每一个要道和大门,没有一丝动静,整个气氛沉闷得像暴雨将至,屋脊上一声猫叫,凄厉而刺耳。
李辅国和程元振匆匆地走来,身后跟着一群强悍的羽林军。
李辅国已经老了,原来就矮小的身材加上微驼的背,更显得矮了,本来就丑陋的脸布满皱纹,加上今晚满脸的杀机,更让人不敢直视。
走在他身边的程元振要年轻一些。因为习武,身材比较魁梧,腰佩长剑,走路也显得有力稳健得多。
在皇帝寝宫面前,他们停下脚步,李辅国一挥手:“给我搜,一个也别放过,格杀勿论。”
李辅国和程元振直接冲进了皇帝卧室。
卧室里出奇地安静,只有一盏烛光在摇晃,皇后披头散发痴痴地坐着。这情景让他们停住了脚步。
皇后乍一看见他们,一声尖叫,跳起来躲到了床后,紧紧拉住皇上的手:“皇上救我!”
程元振冲到床后,一把拽出了皇后,扔在地上。李辅国冷冷地说:“皇后,奉太子命,迁你到后宫去。”
“不,不。”皇后一个劲儿后退,想得到皇帝的援救,李辅国一把抓住她:“别躲了,皇上也救不了你。”
皇上躺在床上,急得面红耳赤,一个劲儿喘气,眼睛充满仇恨地看着李辅国。
李、程二人拖着皇后出来,与抓到的越王等人关在一起。经此变故,肃宗经受不了打击,惊吓而死,是年五十二岁。肃宗一死,李辅国胆子更大,杀性暴起,下令把张皇后、越王系、兖王侗一并斩首。
这晚,肃宗皇帝静静地死在床上,身旁没有一个人。所有的宫人都逃散了,他一直宠信的李辅国,正在对李氏家族进行大清洗。
凌晨,天还是黛青色,皇帝寝宫外,站了一大群衣衫不整的人,神情沮丧,一言不发。
只有张皇后在破口大骂:“李辅国,你这臭马倌,忘恩负义,作乱犯上,杀主篡权,我变成厉鬼也要来报复你!”
“这臭女人,临死还嘴硬!”李辅国很是不高兴。
只有皇后敢这样骂他,因为她最知道他的底细,在他们还是同盟的时候,两个人一起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。
“统统给我杀!”
羽林军手起刀落,寒光闪闪,皇宫内血流成河,参与越王和皇后发难的一百多人全部被杀,并且株连九族。
次日,李辅国才把李豫放出来,并让他身穿孝服在九仙门与宰臣相见,并告诉太子肃宗已死。太子闻听,大哭不止,在李辅国的拥戴下,李豫在肃宗的灵前即位,是为代宗。
五、老天有报时候已到
代宗
代宗即位后,虽对李辅国专权不满,但因他有定策拥戴之功,也不敢对他怎么样。五月,代宗加封李辅国为司空兼中书令,这样李辅国就成为有唐一代第一个以宦官身份入主宰相的人,实现了他多年梦寐以求的愿望。除此之外,代宗还尊他为“尚父”,食邑八百户。李辅国虽然取得如此显赫的政治地位,仍不满足,他比以前更加骄横跋扈,甚至公然对代宗说:“大家(唐时宦官称皇上为大家)只管坐在宫中,外边的事情尽情听老奴处置好了”,气焰甚为嚣张。代宗虽然心中不高兴,但惧于他掌握禁军,朝中大臣又多是他的私党,再者自己刚继位,政局尚不稳定,只好忍气吞声,听从他的摆布。李辅国自视功高,更加跋扈,朝中大政,不论事情大小,都由他过问、裁决,即便朝中宰臣出入宫闱,也必须先去拜谒他,李辅国对此也心安理得,晏然接受。为了进一步控制朝廷,他在朝中安置了大量亲信私党,程元振以内飞龙厩副使拜为左监门卫将军;韩颖以占卜取信于李辅国,先是拜为司天监,又拜为秘书监;刘炬以起居舍人拜为中书舍人。
李辅国忘了,螳蟑捕蝉,黄雀在后,在自己一心要总揽大政的时候,有人也在窥视着自己的位置。
程元振在与李辅国合作诛杀了张皇后和越王系以后,因为他的机警和武力,赢得了李辅国的充分信任,由掌握射手的职务上升到飞龙副使,掌管了一部分禁军。
程元振总有些愤愤不平,若不是自己先安内线,李辅国到死也不知道为什么;要不是自己带人拦住太子,张皇后的阴谋就要得逞。
没有自己,李辅国早没有命了。
但李辅国权势一天盛于一天,完全取代了皇上,在他的专横下,不管朝廷还是内宫,谁还有出头之日?
程元振有武力,又有功勋,他可不甘心这样受制于人。
李辅国已经老了,应该有人接替他。
高力士因玄宗皇帝而得宠,李辅国盛于肃宗的朝代,到代宗时,应该由他程元振成为政治的中心了。为了削弱李辅国的特权,野心勃勃的程元振在代宗面前数斥李辅国的罪状,恳请代宗加以制裁。代宗本来就对李辅国不满,现在有程元振的支持,就依靠程元振这个宦官来除掉李辅国这个宦官,瓦解宦官联盟,以此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。
这一年六月,李辅国被解除了元帅行军司马和兵部尚书的职务,由程元振担任,并且还命令他搬出宫去,居住在自己的府第里。
皇上是和颜悦色告诉他这个决定的:“李公公,你是三朝老臣,为我大唐王朝立下了很大功劳。朕念你劳苦功高,年龄大了,该好生休息,军务太繁重,就交给程公公吧。你也该回家里享享福了。这么多年来,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皇上还赏给他许多的绸缎布匹和金银,告诉他其余的职务依旧存在,他仍然是朝中的大臣。
李辅国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看着程元振,程元振躲开了他的目光。百姓闻听罢免了李辅国,人们奔走相告,全城欢庆。李辅国这才感到事态的严峻,他作恶太多,整日提心吊胆,只好上书请求逊位,代宗趁机罢免了他的中书令之职,做了几个月的宰相美梦到此结束。代宗虽然罢免了他的官职,却不忍心太冷落这个老宦官,封他为博陆王,允许进京朝拜。
李辅国被罢免了中书令,想再入中书省写一封谢表,当他刚步入中书省门槛,值班的官员大声喝止:“您已被罢免宰相,不能再进入此门”。试想,若是以前李辅国岂能受此凌辱,但现在却不一样了,李辅国压不住内心的气愤,他跑到代宗面前,愤愤地对代宗说:“我这个老奴才侍候不了您这个小皇帝,我只好去侍候九泉之下的老皇帝”。代宗知其落职后心中牢骚不满,只好下了一道诏书,对他进行宽慰并准备送他出京。
还未等李辅国动身,京城里出现了一件怪事,十月十八日这天晚上,有个刺客越墙进入李辅国家,把睡意朦胧的李辅国杀了,把他的脑袋投入厕所,斩下其右臂埋到泰陵,奠祭玄宗。李辅国就这样结束了他可恶的一生,时年五十九岁。
李辅国死后,代宗下令有司追捕刺客,并用木头做了一个脑袋,安在李辅国的无头尸上,加以安葬,并追赐他为太傅。李辅国究竟是谁杀的,历来说法不一,成了千古之谜。
说法之一:代宗皇帝早在作太子时就深受李辅国的压制,积怨太多,一直没有机会报仇,当皇帝又是李辅国的功劳,不好明显地杀他。但他当年杀害李倓,驱逐玄宗,气死肃宗的仇恨难消,皇上派人暗中刺杀李辅国,连夜将他的头和手臂送到泰陵,祭奠死者,然后杀死了刺客。
说法之二:程元振一直和李辅国有隙,在他手下受气太多,后来升官了仍然遭到李辅国的蔑视。而且宫中仍有李辅国的旧部,虽然李辅国已无法调遣,但这些人不服管教。程元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杀死李辅国,来威胁剩下的那些不安分不听话的人。
说法之三:是民间的侠客杀死了李辅国。解除一切职务只是朝廷政治生命的终结,李辅国所犯的罪是死一万次也不为多,不杀李辅国不足以平民愤。有人在杭州曾经见过一个相貌奇特的武士在衙门里当差,有次酒后失言,说他自己就是杀李辅国的人。
种种传说,无法确定谁真谁假,也没有人再去理会这件事。李辅国由卑贱到显赫的一生,就这样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