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声室的故事（五十）秋日重阳
日子停在了九月
被秋风吹起的又一天
东篱下的菊舒展着它的花瓣
轻描淡写
桂花糕低眉顺眼，软软糯糯的趴着
沁着芳香
这个世界仿佛被巨大的缤纷的软壳包裹
那些插了茱萸的人们
描摹着重阳的温暖和细节
在枫红的背景乐中
将鹅*，浅*，金*的渐变色
绘成一首绵长的抒情曲……
推开窗子，一股清凉，陈飞望向窗外，又是一个秋天，守候着天高云淡，静静地听叶子从树枝上剥离的声音，轻轻地，那若有似无的叹息，有些许不舍，些许无奈，些许留恋，叶子缓缓落下，依偎在大树身旁，没有埋怨，没有哭泣，只深情地看了大树一眼，然后垂下头，靠在它的怀里……
每天的开头很重要，大家都有这种感觉，第一个患者是什么病，这一天这样的病就很多，这个星期六也不例外。
陈飞第一个患者是位24岁女性，瘦高，侧颈部包块，自己说消炎一周不见好转，图像
陈飞分析：“年轻女性，左侧颈部多发淋巴结肿大，无明显疼痛，淋巴结呈低回声，2、3区，L/S小于2，内部结构紊乱，几乎无法辨认皮质、髓质与淋巴门，淋巴结边缘似可见较薄低回声带，淋巴结血流少，以边缘为主，内部未见钙化及明显液性区，结合临床病史，患者自行消炎近一周，未见好转，考虑淋巴结结核可能大。”
第二个患者，男性，38岁，尿频，尿急，血尿，检查：右肾积水，输尿管全程壁增厚，狭窄，膀胱内可见血块。
陈飞分析：右肾积水，肾盂肾盏扩张，内呈无回声，内壁粗糙回声不均，输尿管内壁增厚，考虑积水型肾结核。
第三个患者：男，45岁，腹痛，持续性隐痛，右中下腹明显，腹胀，腹泻便秘交替，大便细，超声检查右中下腹可见
陈飞分析：右半结肠局部肠壁不规则增厚、回声减低，肠黏膜回声增强，可见溃疡。结合临床，右半结肠壁不规则增厚，考虑：肠结核？慢性结肠炎？结肠癌？建议肠镜病检及手术治疗。
这时有人敲门，“童小彤在这吗？”
“小彤，有人找你。”陈飞见一个中年男子推着轮椅，轮椅上一个老年男性，体型瘦弱，面色灰暗。
“张叔、张爷爷，你们怎么来了。”小彤回头又对陈飞说：“飞姐，这是我家老邻居，张爷爷。”
“小彤啊，爷爷有病了，快给爷爷好好看看。”
“一会你准得找会诊，我打*。”陈飞狡黠地对小彤笑。
果不其然，这个张爷爷病情还挺复杂
陈飞会诊分析：患者有糖尿病史，肾脏是弥漫性损伤改变，腹水，左侧后腹膜腰大肌旁可见透声不良条带状囊性团块，考虑脓肿可能—结核来源寒性脓肿可能大。
……
小彤从车窗向外望去，湛蓝的天空格外高远，蓝天下的大地一片金*，那是秋天收获的色彩，滴落了醉意的美，大地渴望的爱
，是在季节里凝成饱满的果实，风迎着她的香，放肆的歌唱。此时，小彤还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中，却突然皱起了眉头，那些玉米几乎都按照一个方向卧倒外地，像成千上万战士匍匐着、防备外敌入侵的样子，身影却在秋风中瑟瑟发抖。
小彤的老家在向阳乡大榆树村，离城里十几公里，小村因村口有一棵大榆树而得名，这棵大榆树谁也不知道它年龄有多大，套用一句广告，爷爷的爷爷常在树下玩耍，历经风雨，严寒酷暑，仍枝繁叶茂，苍翠遒劲，树的枝条上自然挂了不少红布条条，据说许愿特别灵验。每每经过村口老榆树，小彤总是心里油然而生敬意，总希望大榆树能给村子带来好运，让村子富裕起来，亲人健康幸福。
小彤到家的时候，看见院子里成堆的玉米棒，奶奶披着棉袄，坐在上面，一些玉米棒被垛成金色的围墙，其它的则被围在里面。小彤没有进屋，直接帮奶奶干起活来。奶奶看见小彤，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，忘记了腰酸腿疼，“彤彤啊，快进屋歇会儿，喝点水，你爷、你爸都在地里呢，今年苞米都被台风刮倒了，那个隔壁你张叔叔还要找你看病呢。”
“奶奶，我也去地里看看，这是给您买的桂花糕，还有别的吃的，您别太累了，回屋歇会吧。”
奶奶望着小彤的背影自言自语，“这孩子，长大了。”
小彤家地玉米倒伏不是很严重，大部分可以用收割机收割，用人工收的只是很少一部分，已经基本完成。
小彤爸爸童欣现在正帮着邻居张榆收割，张榆有个老父亲，卧病在床，妻子要照顾老人和小孩，张榆自己身体也不好，干一会就气喘吁吁、汗流浃背的。小彤爸爸不能眼看着他家粮食收不回来，那可是他一家一年的重要经济来源。两个人正艰难的一点一点边扶起玉米秆边收割，这时，突然来了4个人，“这是张榆家地吧？”有人问。张榆和童欣一看，原来是村支部书记赵有余带人来帮忙了，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，这些人二话不说，闷头就开始收割。
“你们都先停下，来收割机了。”又有人喊。大家回头一看，原来是乡长王梦腾，“我受孙书记嘱托，帮着乡里的贫困户抢收庄稼，要颗粒归仓。这是咱们乡里新进的专门对付倒伏玉米收割机。”
“张榆、童欣，现在乡里大部分土地都实现了流转，你们也做做家里老人工作，土地流转便于开展规模化、集约化、现代化的农业经营模式，土地承包权还在你们手，流转是转让使用权的意思。”王乡长做他们思想工作，“土地流转后你们的收入并不少，而且能从土地解放出来。”
“乡长，我们是同意流转的，就是家里老爷子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了，这一下不让他种地，想不开，回头我们再劝劝他们。”童欣说。“我不同意！”童欣的话音还没落，就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“公子重耳流亡十九年，没忘记乡下人送他的泥土，土地那么重要，我不能轻易就给了他人。”
“爷爷，不一样的，公子重耳认为是上天赐予他土地，所以叩头感谢，现在人家不是要没收您的土地，是让您的土地种的更好，收的更好。”
小彤就是爷爷的宝贝，见到小彤，爷爷能忘记所有的烦恼，他抚摸着小彤的头，“孙女说的是真的？”
“王叔，是真的吧？”小彤看着王乡长。
“是真的，小彤说的对，说的好，我们就是要把土地种的更好，收的更好。”
又过了一周，星期天，重阳节，小彤给张榆检查，他右侧颈部有个肿块，不红，不痛，自己也说不清多长时间了
小彤有些为难，“张叔，您这个包块我考虑是炎性肉芽肿，也有可能是结核来的，不然您做个手术切掉吧。”
“行，现在咱们村的土地都流转了，我也不用操心了，还有乡里、村里都给我们捐了些钱，给你张爷爷看病，我和你婶将来就要去乳品公司上班了。”
小彤再次回家的时候，路过村口的大榆树，那树上系中的红布条随风轻舞，小彤觉得它也是有生命的，它说着一种申请、一种商量、一种祝愿、一种安慰......
秋天和秋天碰撞的故事？什么样？
在一抬头一回眸的罅隙里有人低语
一切变得微妙
天空里盛满的秋天，倒映着缤纷流年
她从他身边走过花香四溢
他从她身边走过温暖如昔
于是，所有记忆被孵化
断断续续覆盖了那些被偷走的年华
菊香里弥漫着迟来的告白
我在倾诉，你听到了吗？
谁在倾诉，我听到了......
一码不扫，可以扫天下？
任传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