腹部绞痛原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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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2/12/12 21:31:00

编辑导语:

在世界科幻小说的各个类型中,有一类独特的YA(YoungAdult)小说,也就是以青少年成长为题材的幻想小说。这类作品往往设定一个超现实环境,男女主角在其中面临种种生存危机,历经青春期的困惑和热血后逐渐成长,如《玩家一号》《安德的游戏》《饥饿游戏》《移动迷宫》等。但目前,国内这类作品还比较少见。陈虹羽是《科幻世界》前编辑,也是著名的“少年小说女王”,这一次将其擅长的少年成长与科幻结合,创造出了一个诡异而独特的“永劫之境”,与国外YA科幻不同的是,读者可以从中找到更多的自己或朋友的影子……

这不是梦。

这是我们战斗至最后一刻的世界。

以我们消亡的意志,

以我们残破的身躯,

以我们脆弱的血骨——

战斗。

像丛林中饥饿的猛兽,

为了活下去而追逐猎物那样,

战斗。

这是被抛弃之人的孤岛。

不,这是一群名为“人”的动物的孤岛。

序 章

趴在课桌上的少年缓缓抬起头,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世界。

白炽灯照亮的阶梯教室内空无一人。微风将米色窗帘吹起,露出窗外漆黑的夜空。

刹那间,无数问题涌进他脑海:我刚才是上课睡着了吗?睡了多久?其他同学呢,回宿舍了?下课时为什么没人叫醒我?

他掏出手机,想给室友发个信息问问,才发现手机没信号了。关机重启了几次仍无法恢复,正寻思是怎么回事,广播里传来下课铃声,打破了此刻的寂静,也打断了少年的思绪。他用力搓了搓脸,站起身伸了个懒腰。浑身僵硬得如同冷冻的隔夜肉。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,走出教室。

已经是深夜了吧?教学楼里不见人影,只有阴森森的声控灯光。他裹紧衣服快步下了楼梯,走出楼道。

这才发现整个校园竟都没有人。

其他人去哪里了呢?

少年走上教学楼南侧的一条小径。这个选择仿佛身体的记忆一般,是不经思索的。实验楼、报告厅、体育馆……路过的一幢幢建筑仍是记忆中的样子。直到走出校门。

他像往常一样随意望向街对面时,不由得一愣。

印象里那是一条小吃街,此刻却显得怪异无比:一家沙县小吃的招牌下,却又亮着“潮汕砂锅粥”几个字;一家韩国烤肉店旁边,莫名高出好几级台阶,一家大盘鸡的店面耸立台阶上,与烤肉店错位相邻;一条斜坡更是从一家串串香的店内直直穿出……

更诡异的是,虽然小吃街里灯光璀璨,热气腾腾,这里却依然没人。就好像所有人瞬间消失了,带着随人群涌动的市井喧嚣,一起消失了。

直至一阵呼救令少年回过神。此时,呼救声已经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,他循声望去,一名戴眼镜的男子拖着一名女子跌跌撞撞地奔逃,一个围着围裙、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挥着一把菜刀紧紧追赶。

眼镜男满脸憋得通红,终于踉跄跌倒,干脆顺势跪下,一把抱住围裙男的腿,带着哭腔祈求,“别杀我们!我们没干啥呀?我们什么都不知道,真的什么都不知道……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,别杀我……”

围裙男嘿嘿一笑,抓起女子的头发,“那你女朋友给俺玩玩?”

女子捂着脸哭泣,吓得发不出声。

见此情景,少年赶紧从裤兜将手机掏出,拨了。他隐约记得,好像手机没有信号也能拨打紧急电话,但听筒里还是只传来忙音。警察局也联系不上了吗?

眼镜男继续哀求,“求你了,饶了我们吧,大哥。我……我给你钱!”

“呸,”围裙男啐了一口,“钱?俺要钱干屁?要不俺给你钱,买你女朋友?”

“那、那您要什么,我、我去给您找……”

“得了,别废话。俺就要你女朋友,嘿嘿。”围裙男一脚将眼镜男踹开,单手拖起女子,走进最近的那家店铺,将她一扔,又将菜刀拍在一张案桌上,俯身拾起一根带钩的长杆,欲关上卷帘门。

卷帘门发出哗哗声,女子的尖叫响彻夜空。一腔热血涌入少年大脑。他向来最讨厌冷漠的看客了。

不过在冲上去前,他还是计算了一下战斗力:围裙男目测身高一米七五,体重得有一百八,自己加上眼镜男和女子,应该可以勉强将其制伏。

“放开她!”少年大叫着冲上去,俯低身子,用肩狠狠地撞向围裙男。围裙男没有防备,一个趔趄摔坐在地。少年不敢耽搁,转身去抓围裙男的菜刀,桌子却被围裙男一脚蹬开。待围裙男看清对方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后,他愤怒地翻起身,逼到少年面前,“哪里来的臭小子,活腻了?”

少年双臂被两只大手一把抓住,别到背后,整个人被狠狠地抵在墙上。

“快来帮忙啊!”少年侧脸贴在满是浮灰的墙面上,冲着眼镜男和女子喊叫。那两人刚才吓得不轻,现在看到有人见义勇为,挣扎着站了起来。三个人一起上的话,围裙男不一定讨得到便宜。

少年还没松口气,便立即发现了不对劲——眼镜男悄悄挪到门口拉起女子,竟想溜之大吉。

“喂,你们别跑!咳,咳,快帮我……”少年拼命挣扎。可围裙男力气比他大很多,并越来越重地压迫着他,他只觉得眼前发黑。眼角的余光中,他还瞥见自己救下的那两人屁滚尿流地溜远了。

这算他妈什么事儿?

一觉醒来,发现教室里就剩自己一人,进而发现整个校园都就剩自己一人,手机还没信号。好不容易见到几个人影,居然是犯罪现场,自己想见义勇为一下,却被受害者抛弃,然后就要死在这里?

再不奋力一搏,就真要死了。

想到这里,少年将全身力气集中在腰上,使出吃奶的劲儿弯起身子,接着用力向后甩头,后脑勺狠狠砸在围裙男鼻梁上。接着,他不顾疼痛,双膝用力猛顶墙壁,将整个身子向后仰去,终于把围裙男逼着退了一步。少年不敢稍停,立刻抬起双脚蹬在墙上,两个人翻倒在地。围裙男吃痛松开了手,弓起背叫疼,可他也更加恼怒,伸手就摸起案桌上的菜刀,红着眼朝少年砍来。

“大哥,你冷静点,杀人犯法,要判死刑啊!”少年连滚带爬向左闪身,躲过一击,这才发现这是一家卤食店,宽大的案桌上,摊着一盘盘不锈钢餐盘盛的卤肉,旁边还放有好几把刀。他迅速抓过其中一把,举在头顶,作势要砍。

围裙男显然看出了少年在虚张声势,擦了一下撞出的鼻血,冷笑着慢慢走近,“小子,有种你就砍啊?”

少年不敢举刀和他正面对砍,只得不断往后退。

“不敢?你小子坏了俺的好事,今天俺砍不死你。”

少年把菜刀又是往前一举,说道:“我已经报警了,警察很快就来,你你你,你赶紧把刀放下。”

没想到围裙男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,一脸鄙夷,甚至把菜刀剁在了旁边的案板上,空手走来。“报警?你以为俺是新来的?哦……你是新来的,对吧?还警察,警察早他妈不在了。”

少年心中一凛,警察不在了是什么意思?可能是罪犯的狂话吧,但想到醒来后诡异的场景,也不是不可能……

他退到了角落,退无可退了。

围裙男突然跨步向前,少年吓得一哆嗦,明明手里举着菜刀,却不由自主抱起了头。围裙男咧嘴一笑,仿佛早就料到一般,一手抓住少年手腕用力一捏,一手轻轻夺过了刀。

完了。少年闭上眼。

却听见“哐当”一声,刀掉地了。

少年慢慢睁开眼,只见那根卷帘门钩子正扎在围裙男脑袋上。围裙男双手已无力地垂下。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,将他推倒向侧面。

围裙男倒地后,少年看见了他身后那名一身沙色迷彩*装的青年。

这身*装很像电影里中东美*穿的,青年的样子也很像特种兵:小麦色皮肤,杀气和正气同时挂在一张微微皱眉的脸上,眉峰之下,是一双凌厉的眼瞳。这里怎么会出现特种兵呢?

总之,得救了。少年怔怔地张了张嘴,“你,你是*人?”

青年没有理会少年的问题,只问他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我叫什么名字?

少年一愣,仿佛这是个非常久远、久远到几乎快要遗忘的事。可是,舌头却像有记忆般,蠕动着吐出一个称呼——

“阿尘。我叫……阿尘。”

“阿尘?”青年皱眉想了一会儿,低声自言自语道,“新来的。”并不是问句。

阿尘抓紧机会求救,“长官,我找不到我同学了,我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。这是怎么回事?这里太危险了吧,真的没警察了?那有没有安全的地方?我现在身上没钱,手机也没信号,您能不能带着我啊!”

没想到刚救了阿尘的青年冷冷吐出一个字:“滚。”

“啊?长官,刚才有人要杀我,您都看到了吧?我只是个大学生啊,您、您得负责公民的安全。”

“我不是*人也不是警察,没义务管你。”青年没有理会阿尘,转身走了。

虽然青年根本不搭理自己,可作为唯一的救命稻草,阿尘可不想松手,尤其是在这黑夜之中。于是,对方走到哪里,他就跟到哪里。半小时后,对方终于不耐烦了。

“你这人怎么回事?”青年站定,转身。

阿尘觍着脸,“我就想跟着您。嘿嘿,有安全感。大哥,您叫什么名字?您刚才杀人了啊!咱这算是正当防卫吧?您放心,要是被起诉,我给您作证,您是见义勇为……当然,我也是。对了,您说是不是该报个警?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啊。还有,我肚子有点饿了。刚才那些饭店怎么都没人营业?您知道有哪儿通宵营业的不……”

青年咬牙,“说够了没有?”

“哎呀,您看这大晚上的,路上*影都见不着,再不说说话,多瘆得慌。您知道其他人去哪儿了不?您要是知道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阿尘一下子被拎着衣领举了起来。

青年依次伸出三根手指,一字一顿地警告:“第一,闭嘴。第二,不要再跟着我。第三……听懂前两句话了吗?”

阿尘立刻举起双手示弱,“大哥,别这样嘛,只要您让我跟着您,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了。”他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,咬了咬下嘴唇,“求求您不要丢下我……”

青年将阿尘扔回地面,盯着他,过了好一会儿,才说:“你不用这么紧张,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不难,只要远离你见到的任何人就可以了。至于食物和其他生活必需品,看到路边有超市、便利店,进去拿就是。这个世界……这里只剩下三四十人了,要想躲开其他人是很容易的,物资也暂时不会有短缺的情况。”

“只剩下三四十人?”阿尘吃了一惊,“你说这个世界?”他一把抓住青年双肩,声音发颤,“那、那我的朋友和同学呢?我爸我妈呢?”

问出这句话后,阿尘有些恍惚,手也松开了。他发现自己已记不起家人和朋友都有谁。在教室里的那一觉仿佛睡了一个世纪,醒来之后,什么都忘了,世界也变了。

阿尘抓紧青年胳膊,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样,“你在吓唬我,对不对?如果世界毁灭了,我怎么会一点儿印象、一点儿感觉都没有?这是心理催眠吗?”

青年短促地冷笑一声,似乎见惯不怪,甩开阿尘的双手,“等天亮了,你自己找个高楼,爬上去看看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了吧。记住我说的话:只要离所有人远远的,就不会有危险。”

一股寒意攫住阿尘,“远离所有人,也包括你?你也很危险?”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、这个世界怎么了,阿尘心里还是开始接受目前的状况——

这不是梦,这个世界就是变得如此怪异。醒来后他看到的每一处场景、经历的每一件事,都无可辩驳地证实了这一点。正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,他坠入了最深的恐惧,以至于他明知道自己没有发抖,却感到五脏六腑都在冷战。阿尘整个脑海都被一个想法撑满——抓紧面前这根救命稻草,不要松手,不然自己很快会在浓黑的恐惧中窒息。

面前的这个人刚刚在绝境中救了自己的性命,再怎么冷漠,也跟“危险”一词毫不沾边。

“带着我,好吗?”阿尘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,像一只流浪狗哀求一名好心人。

青年瞥了阿尘一眼,只说:“自己保重吧。”说完,没等阿尘反应过来,便两步蹬上几米外的一堵围墙,敏捷地翻到了另一侧。

阿尘赶紧跑过去。围墙大概有两米出头高,他跳起来也无法看见墙背后,只好拍着墙喊:“你别走!别丢下我!”

那边没有任何回应,想必青年已经走远了。

想起青年的警告,阿尘不敢再大声喊叫。四下望望,所幸没人。他沿着围墙走了几百米,看到一道铁门。推门进去,围墙内是大片平房,好像是个仓库,还堆着很多集装箱,可也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。他找了几圈,哪里还有青年的身影?

阿尘陷入深不见底的绝望,终于再也支撑不住,于是随便找了旁边一处集装箱围起的小空地,蜷在里面昏睡了过去。

他并没有真正睡着。一静下来,那个围裙男被铁棍扎穿脑袋的样子就在阿尘脑海中乱窜,挥之不去。自己是谁,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改变,想来想去都毫无头绪。或许应该像青年说的,等天亮后找个高处好好看看。

挨着挨着,天终于亮了。

白天比黑夜更让阿尘感到绝望。

他正前方有幢写字楼,从所处方位看去,能看见那幢楼的南面和东面。天黑时看不清,此刻才发现那幢楼的东面全由镜面玻璃覆盖,反射着耀眼的晨光;南面却刷着朱红的漆面,露出整齐的窗洞。两个楼面完全不是一种风格,却真真切切地紧挨在一起。怎么看怎么不对。

阿尘管不了那么多了,必须找个制高点观察。他从铁门出去,径直走向这幢楼。街上果然还是一个人都没有,看来,在这里远离人群可比找到人群容易得多。

幸好楼内电梯能用,阿尘直接乘电梯到最高层,走到窗边往外望。

眼前的景象令他倒吸一口气。

非要形容的话,他看到的世界就仿佛一个打乱的魔方,一组快要失败的俄罗斯方块,好像地球上的一切都被摔碎了,再重新拼接、穿插、镶嵌在一起。一个豪华商场里突兀地长出半座通信铁塔,立交桥上的一条车道直接连接在一幢旧办公楼的户外爬梯上,一排老住宅楼出现在漂亮的城市公园里,而阿尘醒来的教学楼后面,竟然坐落着一架高大的摩天轮。

不仅仅是城市里有序的建筑变得杂乱无章、互相交错,远处,城市、农村、山野、丛林这些地貌,也毫无规律和边界地拼凑在一起。

再向远望一些,是一片茫茫的混沌之海。阿尘换了几个窗户,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望出去,东南西三个方向的最远处,都是那片萦绕着迷雾的海,北面的最远处则是起伏的山峦。山后面是什么?也是海吗?还是与大陆相连?这里应该是一座孤岛,或半岛。

如果昨晚遇到的那个青年所说是真的,这岛上总共只有三四十人,那也和荒无人烟相差无几了。

阿尘决定下楼后,先朝北方探探。如果山那边与大陆相连,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;如果是一座孤岛,更要想其他办法。不管怎样,必须离开这里,如果可能,找到自己认识的人。

可谁是自己认识的人呢?阿尘似乎失忆了,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被弄到这里的。甚至除了自己叫阿尘,他也记不起更多关于自己的事。

要是能再遇到一个人就好了,起码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。

可那个让他要想活下去就得远离所有人的警告,又是怎么回事?这个世界真的这么可怕?

阿尘下了楼,重新回到街道,开始朝着山的方向走。路过一个超市的时候,他想了想,还是走了进去。自己不可能不吃不喝走到那边,真的到了山里,可能就没这么容易找到吃的了。

他刚从货架挑了几样东西,超市的卷帘门突然哗啦一声关上了,室内一下陷入漆黑。接着啪啪几声,头顶的白炽灯渐次亮起。他惊慌回头,只见门口堵着一个女孩。

这家超市的员工?

“我……我拿点吃的……有人跟我说路边的超市可以随便拿……”他小声辩解。

女孩没搭话,只是盯着他上下打量,看得阿尘心里发毛。他抬眼偷偷看女孩,她微微扬起下巴,柳叶眉,小鹿般的眼睛,小巧的鼻尖和小巧的嘴唇非常妥帖地分布在一张白净的脸上,头发利落地在脑后束成马尾。这样耀眼的女孩令他胆怯,他很快又低下头。

“我、我不是小偷……”见女孩不说话,他只得一边将手中的食物放回货架,一边继续为自己辩解。声音低不可闻。

女孩一步步朝他逼近。

“我都放回去了……”他摊开两只空空的手示意。

女孩围着阿尘边走边观察,在绕到阿尘背后的时候,阿尘感到一个尖锐的物体抵在了自己腰间,接着,女孩用和外貌不相称的冷峻声音喝道:“别动!”

阿尘崩溃:自己又没真的偷东西,至于吗?

还好女孩并没有直接捅他,只是压低了声音在耳边问:“说,路星哪儿去了?”

“啥?路星?”

“别装傻。”

“我没装傻,路星是什么?哎哟,你小心点,刀别往前。”阿尘向前挺了挺腰,举起双手慢慢转过身,只见女孩站在咫尺之外,手握一把匕首对着自己。

见自己转身,她又立马喝斥道:“转过来干吗?转回去!”

阿尘照做,这时,他感到女孩伸出了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摸索。“喂喂,你……”阿尘想朝前躲,但腰间那把匕首接着就是一顶,吓得他立刻不敢再动。

女孩的手掌继续游走,摸到腰上时,阿尘像泥鳅一样扭起来,“别,别,我怕痒。”

那只手掌加重了力道。待将阿尘全身摸了个遍,女孩终于放过了他,却仍旧逼视着他问:“昨天晚上我看见你跟他接触了。他去哪儿了?”

“哦,你说他啊,早说嘛。”阿尘终于会意,“是不是穿个特种兵制服,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青年?”

女孩点头。

“哎,可别提了。他跑得太快了,翻过墙就不见了。不骗你,我也巴不得能找到他呢。”

女孩将信将疑。

阿尘心念一转,脸上堆起笑,“你也找他,我也找他,要不咱俩一起行动,好不?”他见女孩的表情仍然很警惕,补充道,“你刚才也搜过了,我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,对你完全不构成威胁。你就把我当成帮手,等找到他,我们再一起想办法从这岛上出去,怎么样?”

看女孩的样子怎么也比自己有经验,而且和这么漂亮的女孩一起行动,可比自己一人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好多了。阿尘打着小算盘,早把青年的警告丢到了一边。

“他跟你说过什么?”

“什么也没说,就叫我远离所有人。你为什么找他?”

“这你就别管了。”

“那我们现在可以去哪里找他?”

“你是新人?”女孩突然问。

阿尘说:“是啊,我昨天刚来的,不知怎么,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。”刚说完这句,他脑中闪过一丝之前忽略的事实——不对,自己的大学怎么会出现在这座岛上?所以自己醒来的地方,其实是一所修得和自己大学一模一样的学校?

女孩审视了他一会儿,终于同意道:“你可以跟着我,但你必须听我的。”

阿尘忙不迭点头。

女孩说:“我知道路星有个据点,我们可以去那里堵他。不过他好久没回去了,只能试试运气。”

两人拿了一些食品和日用品,结伴走回街道。为了缓和气氛,阿尘开口自我介绍:“我叫阿尘,来这里之前是个大三学生……别的我也不记得了。”

女孩瞥了阿尘一眼,自顾自地走着。阿尘见状赶紧跑到她面前,“哎,我可不是故意隐瞒身份。我是真的想不起来这里以前的事了。你呢?怎么称呼?”

“姚远。”

“遥远?”

“名字,我的名字叫姚远。”

“看你跟我差不多大哈,也是大学生?”

姚远没有正面回答,说:“没有记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。不过,随着时间的流逝,你总会想起来一些。”

“时间的流逝?意思是,你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?为什么不想办法回去呢?对了,这里是个岛吗?”

女孩不屑地冷笑一声,“如果你能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,我倒很想知道。”

阿尘心凉了半截。看来这里真的是个孤岛了,而且要想离开没那么容易。他见姚远的背包十分巨大,殷勤道:“你包太大了,要不我帮你背吧。”

哪知姚远斩钉截铁地说:“不行。”

“别这么客气。来来来,我帮你。”这么说着,阿尘就伸手去扒姚远背着的双肩包,没想到姚远把包背得更紧了。也许她是客气,不好意思让自己背?这么想着,阿尘手上不由得加大了力气。

“你想干吗?”女孩右手在腰间一滑,冷不丁地转过身,一个黑洞洞的圆孔正对上阿尘眉心。

阿尘大吃一惊,立刻松开抓住包的手,往后跌坐在地,“你,你……”

姚远冷冷地看着阿尘过激的反应,停了几秒钟,若无其事地重新将枪插回后腰,继续向前走了。

阿尘缓了缓爬起身,想了一会儿又快步撵上去,跟在女孩身后走了几十米。最后,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:“你为什么有枪?”

“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?”姚远头也不回。她的身形柔软而修长,这时阳光正好从前方照过来,将她裁成一幅逆光的剪影。阿尘从未听过一个女孩的声音是这样的骄傲、冷静又绝望。她用这声音说:“你先好好搞清楚状况行不行?这不是一个有新手教程的世界,不管这是哪里,你没时间继续天真了。多想想该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吧,新人!”?

确定阿尘只是个不明状况的新人后,姚远对他的恶意少了许多。在一起前往路星据点的途中,她甚至给阿尘讲了她对这个世界已知的信息。

自打来了这里,她就没遇到过几个正常人,甚至因为对他人的轻信,还落入了坏人的陷阱。也许是因为很久没和人交流了,也许是因为阿尘的确很怂,姚远放下心防后,话居然也变多了。

她从不是个话多的人,此刻却好像要把几个月没说的话都说完。

从姚远的讲述中,阿尘对这里有了初步的了解。

没人能说清这里是哪儿,对所有人来说,都是从一个熟悉的环境中醒来后,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根本不了解的诡异世界。没人知道这些奇怪的建筑和地貌是怎么回事,没人知道除了岛上这三四十人之外的其他人都去了哪里,也没人知道要如何从这里出去。总之每个人都失忆了,只在看见特定的场景时才会回想起一些与过往相似的场景碎片。

有人翻过了北面的山群,遗憾的是,山的那一面仍是混沌之海。任何一个方向的口岸边都没有往来的船只。有人试过造船离开,他们没在海中被巨浪掀翻,却遇见了比巨浪更可怕的事——好几个人都尝试过了,无论朝哪个方向驶出,要不了一天,就会返回到这座岛上。

这座岛仿佛一个黑洞,除非死亡,无人能够离开。

岛上已知的人口是三十六人。或许还有人一直藏身未出现吧,反正这个岛这么大,真有人刻意隐藏的话,的确不容易被发现。值得注意的是,人口为三十六的意思是,岛上一直维持着这个人数。每当有人死亡——一般都是被杀死——过上几天,最多一两周,就会有相应人数的新人加入进来,保持总人数不变。

新人总是随机出现在地图上一个无人的位置,从没有人见到过新人是怎么被送进来的。事实上也不会有人见到,因为每次伴随新人到来,其苏醒的地方都会像造山运动一样扭曲出一个新空间结构,一个他所熟悉的世界,直到他死去,他的世界随之消失,然后被另一个新人带来的世界碎片替代。

要远离手背上文有莫比乌斯环图案的人,那是岛上唯一的团体。他们以一个叫老E的人为首领,团体人口已占岛上人口的一多半,还不断有新人加入。

岛上的所有人只有两种选择:要么加入他们,要么远离他们。

至于手机信号,别想了,这岛上没信号也没网络,自打她来就是如此。

这,就是姚远目前已知的全部信息。

而光靠这些信息,远不足以离开这座岛。要想离开,就得知道更多。那个名叫路星的青年就知道更多关于这个岛的秘密,因此姚远一直在跟踪他。

姚远曾经怀疑路星把资料藏在他的据点,想趁他不在时偷偷摸进去。没想到路星发现后,不但没加强防护,还把锁取掉了,一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做派。姚远虽为受到路星的鄙视而气恼,但还是进去翻找过几次,也的确发现了一些自己之前不知道的信息,却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。这样潜入几次无果后,便逐渐失去了兴趣,只是仍跟踪着路星的动态。

昨天下午路星行动异常,姚远怀疑他有所计划,就一路尾随到晚上,还看到他竟然主动出手救了个少年。这少年喋喋不休十分聒噪,显然让路星很是郁闷,也让躲在远处观察的姚远幸灾乐祸,没想到一不留神,路星翻过围墙就不见了,姚远追了很久都没找到,只好回来追问这个少年。

阿尘抱怨,“你既然看到了,就应该知道我和他也是第一次见面,他怎么可能跟我说什么重要信息啊?”

“我离得远,哪能听得那么清楚,”姚远一肚子气,“你们要是没关系,他干吗救你?在这里,没人会做这种没好处的蠢事。”

“不会吧……”

“怎么不会?你以为路星见一个救一个?嘁……”姚远道。

阿尘挠头,“哎呀,总之,他能救我,证明他不是坏人。既然不是坏人,要想他跟我们分享秘密,干吗偷偷摸摸的?你只管带我去他的据点,蹲到他后,我软磨硬泡求他还不行?”

姚远嗤之以鼻,“他可是独来独往软硬不吃的。他那人很自负。”

“你知道这种人最怕什么吗?”

“什么?”

“那就是我这样黏人的狗皮膏药,只要放下自尊,黏着他求他,他就没办法。”

姚远说:“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。你倒很适合去给老E当狗腿。”

阿尘低头,“可能我是很没尊严吧。但尊严,不是体面的人才有的东西吗?”

这个回答让姚远愣了愣。

“所以老E他们又是个什么组织?你为什么不加入他们?”

“他们是一群已经丧失要回去的信念的人。”姚远不想再说,“你以后就知道了。”

两人默默不语。在姚远的带领下,阿尘在这个奇异的岛屿中穿行。

乘电梯上了一幢几十层楼的高楼,穿过直插入楼中的一条回廊,到了另一侧,变成螺旋楼梯往下。不知转了多少圈、下了多少层,眼前突然出现连绵的*沙。*沙之中,几幢低矮的土*色方形建筑零星散布,夹杂着断壁残垣。姚远进入一条巷子,在拐了好几个弯后,停在路面上一个略微生锈的井盖旁。

她指了指这个井盖,“这下面就是路星的据点了。”

井盖似乎用什么方式锁住了,阿尘摆弄了会儿,确认自己无法将其打开。他求助地望向姚远,却迎来鄙夷的目光。

“别弄这些没用的,我们打不开的,就算打开进去了,底下也是又闷又热。我们去旁边等他。”

阿尘只好跟着姚远,退进一旁的一个空房间内守株待兔。

姚远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面包,递给阿尘。

阿尘没客气,走了半天,他早饿了。不过他很担心一件事,“如果这个孤岛与世隔绝,超市里的东西总有拿完的一天吧?”

“这倒不用担心。我来这里快三个月了,还没有超市被拿空过。”

“货物从哪儿运进来呢?”

姚远正要回答,外面传来一阵响动。来人显然不止一个,好几个声音叽里呱啦地交谈着,而路星并不在其中。

姚远闪身躲到靠门口的墙角,摸出枪握在手里。

这种中东风格的*土矮楼,房间内窗孔开口都比较高,站在地面竟无法探头看到窗外的情形。阿尘轻手轻脚地搬了张小桌到墙边,踩上去垫脚朝窗孔外看。

只见三个男性手中拿着好几个黑色雷管,埋在井盖四周的干草丛中,并接上绊脚的细线,在井盖四面各拉了一条。这样,路星不管从哪个方向回来,都会绊到雷管的引线。再仔细看他们的手背,都有一团黑乎乎的图案,却看不清是否是莫比乌斯环。

阿尘将看到的情形小声给姚远说了,姚远问了一下几个人的长相,说肯定是老E那帮人。

“他们想把路星炸死,我们得想办法。要不趁路星还没回来,先把雷管炸掉?”

姚远皱眉,“不用,等路星回来。这几个人他可以搞定。我们只用在他绊到引线前提醒他一声就可以了。”

那三个人并未走远。阿尘看见他们退到十米开外的一排土房中。他们应该是待在那儿确定任务完成,在此之前不会离去。

直到天擦黑,路星的身影才出现在巷口。他步伐稳健地朝这边走,尽管也在边走边观察,却没注意到危险。就在他快要走到引线处的一刹那,阿尘冲他大喊道:“小心,有地雷!”

路星一怔,迅速反应过来。他立刻低头扫视,已看清引线的位置。它们虽然极细,却像蛛网般会反射月光,因此在夜色中变换角度观察时会看到微光闪烁。他立刻向另一个方向翻滚过去,几乎同时,一梭子弹已从路星刚才站立的地方射过,激起点点*尘。

姚远立刻探出身开枪,掩护路星。

但她显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,一口气就把子弹打光了。她伸手到包里掏弹匣,却过于慌乱半天摸不到,一着急只得哗啦一下把整个包打开,倒出里面的东西,这才抓起一个弹匣,颤抖着手换上。幸亏敌人没趁这个当口进攻。阿尘正要庆幸,只见一道黑影闪过,一个人冲了进来,一下子把姚远扑倒了。

阿尘心中一紧,正准备上去帮忙,却见那人已离开姚远,又返身靠在门口,手中正握着从姚远那儿夺来的枪。

“趴好,别动。”那人短促地命令道。

听见这声音,阿尘一阵惊喜,是路星!

外面突然轰轰几声巨响,土墙几乎无法抵挡这爆炸,从屋顶到四周的墙壁都簌簌落下尘沙,他赶紧钻到桌子底下。热气灼得阿尘出了一背的汗,也不知过了很久,直到沙尘掉落的声音渐渐消散,他才抬起头。路星守在门口,一脸痛苦。

“喂,你是不是受伤了?”阿尘赶紧钻出桌子,关切地问。

路星对他的问话毫无反应,像失了*般呆坐着。

被路星挡在身后的姚远也是一脸茫然,“你怎么了?”她低声问。

就在此刻,屋外传来一阵吼声,那三名男性竟从爆炸的浓烟之中穿了过来,跑在最前面的那人举着一把自动步枪,眼见就要扣动扳机。

情急之下,阿尘抢过路星手中的枪,靠在门口就朝端步枪的男性射击。后坐力让他虎口一麻,而那名男性也应声倒地,腹部潺潺涌出鲜血。

“快,快去把他的枪缴了,别被他的同伴捡走!”阿尘对着姚远大喊。

路星此刻仿佛回过了神,不等阿尘话音落下,他已一个滚身上前,操起那把步枪端在手中,另两名男性见状,不但没有围攻,反而把握着的手枪一丢,跪倒在地,一边喊着“不要杀我”一边举双手投降。

路星把他们扔下的枪踢到一边,不耐烦地挥了挥手。

那俩人看路星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,赶紧连滚带爬地跑了。

眼见危机解除,阿尘和姚远也走了出来。远处井盖的地方早就炸出一个大坑。之前中枪的那个男子正倒在地上,喉咙中发出呼呼的喘息声。姚远上前看了看他的伤势,摇摇头说:“他不行了。”

男子又喘息了几口,此刻他肺内的空气已是只出不进。他吐出最后一口气,头一歪,死了。

随着他的死亡,地面产生了轻微震动,随后兀地前后左右移动。阿尘吓得啊啊大叫:“地震!地震了!”

“蹲下,扶好地面。”路星说道。他和姚远显然没阿尘紧张。

阿尘学着路星和姚远的样子,手扒着地面扶好。大概过了几十秒,地面的移动终于停下。见路星和姚远已经站起身,他也小心翼翼地站起,重新打量四周,可惜月光暗淡,看不太清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“每次死人都这样。每死一个人,整个岛屿上的建筑就会更接近我们印象中的状态一点。可是,每加入一个新的人,场景又会变得更混乱。之前我跟你提过这现象,现在你亲身体会到了吧?”姚远说。

阿尘惊*未定,语无伦次地说着:“这到底是什么地方?地面还会移动变形的?还有,刚才……”他转向路星,“刚才你明明没踩到引线,为什么还是爆炸了?”

路星回答:“他们肯定除了引线还能用其他方式引爆。妈的,他们这次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。好在那雷管比较原始,杀伤力不够大,我们又躲在室内。”

“你没受伤吧?刚才你……”阿尘不放心。

“除了差点被她打死,还好。”路星看了姚远一眼,“换子弹花了不少时间吧?要不我还没机会冲进来。”

“我……”姚远气势汹汹说了个“我”字,想和路星理论,却自知理亏,只好闭口不言。

“你别这么说,她也是想掩护你嘛。”阿尘帮姚远解围。

“好吧,谢谢了。”路星对这两人点点头,“多谢你们提醒。”

阿尘赶紧摆手,“不客气不客气,你的据点还是被炸了……好可惜啊。”

“你也知道这是我的据点?”路星盯着他问,“那你们在这里干吗?”

阿尘大窘,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
“老E要杀你。”姚远打破沉默。

路星不屑地一笑,“他手下那帮人没人杀得了我。这次不知从哪儿搞来几个雷管,以为凭这些玩意儿就杀得了我了吗?”

“要不是我们帮你,可说不准。”阿尘终于找到机会讥讽回去。

“好,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。”路星看了看阿尘,“你怎么和她在一起?我不是警告过你远离所有人吗?”

“远离所有人,一个人在这座孤岛上苟且生存?我不想这样。如果我们可以互相帮助,为什么不一起行动?多个人,总是多条路。”

“幼稚。”

“我刚刚救了你诶!”阿尘指了指倒在旁边那个男性的尸体。

“别岔开话题,”姚远问,“老E为什么要杀你?”

路星笑了笑,没回答。

“你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秘密,是不是?你这几天就是在忙这个。”

路星无奈道:“有些秘密,还是不知道比较好。”

“你现在可以不说,我不逼你,也逼不了你。但以后,我要跟你一起行动。”姚远瞥了眼阿尘,不情愿地补充,“还有他。”

“我要是不同意呢?”

“你欠我们人情。我想,你这样的人,应该不愿意欠别人人情吧?让我们跟你行动,这份情就算咱们扯平了。”

路星笑了,“想激将我?”

“你这人怎么总一副这种态度?”姚远有些生气。

阿尘在一旁想,她这样好看的女孩,平常应该很少被拒绝吧。他见那两人谁也不让步,说道:“等等,我打断一下,你们别拿我当拖油瓶好不好?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,刚才开枪还挺像模像样的吧?我突然想起一点以前的记忆,是一款我很喜欢的游戏,‘吃鸡’,你们都玩过吧?我玩‘吃鸡’很厉害的,想不到游戏里的技能,竟然可以用在这儿。”

“吃鸡”是对一类大逃杀射击游戏的别称。PC端和移动端有好几款,都大同小异。每局游戏初始,固定数量的玩家被飞机运到一座荒岛上,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任意地点跳伞降落。一开始什么都没有,得四处搜寻装备,各种枪械武器、防具、载具等等,同时杀掉遇到的其他玩家。游戏目的就是活到最后。成为最终唯一生存者时,游戏胜利,屏幕会出现“winnerwinner,chickendinner”的俗语,这就是“吃鸡”这个别称的由来。

路星听阿尘提及后有点诧异,“‘吃鸡’?老游戏了啊。”

“还好吧?说起来,这岛屿和那个游戏很像诶!荒野求生,可以组队,也可以互相厮杀。而且这里超现实的状况也太多了吧,我有个大胆的猜想——这该不会是个游戏世界吧?”

“游戏世界?要不你死一次试试?”姚远冷冷地说。

“干吗这么凶……”阿尘小声抱怨。

路星在一旁严肃道:“不要有这种想法。一旦把这里当成游戏,就不会有拼命求生的动力了。”

“就算是游戏,我也有求胜欲,绝不会轻易认输的。我是个玩游戏的行家啊……”阿尘嘀咕,他看见姚远和路星的白眼,耸耸肩,不再往下说。

“好了,一起行动吧。先去看看你地下据点里的资料还有没有可以抢救一下的。”姚远说。虽然自己没找到,但她相信里面肯定有还没发现的秘密。

路星却道:“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们一起行动了?”

“你……”姚远语塞,“那你欠我们的人情怎么还?”

“我绝不会跟任何人一起行动。不过作为欠你们的补偿,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。”

姚远抱着手想了一会儿,“我们救了你两次,我要两个问题。”

阿尘看了看姚远,求人哪有这么凶巴巴的?他赶紧用巴结的语气补充:“就两个问题,好不好?”

路星想了想,“成交。”

“第一个问题,刚才爆炸发生时,你发愣了。想起什么了吧?”

“这算什么问题?小姑娘,机会难得啊,你就这么浪费?”

阿尘也疑惑地看向姚远。姚远狠狠瞪了他一眼,吓得他只能把疑惑咽进肚子。

“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。”

路星说,他曾是一名*人,服役期满后进入一家国际安保公司。他常在中东战区执行安保任务,有一次,遇到恐怖分子制作的土炸弹在居民区爆炸。

“当时路边有个小女孩,我没能救下她。她被拦腰炸成两半,眼睛还睁着。她的双眼慢慢失神,盯着天空,好像在问‘为什么’一样。刚才的爆炸声让我一下子想起了那个场景。”路星的语气很平静,可连阿尘也能听出话中蕴含的巨大痛苦。要经历多少事,才能波澜不惊地描述这样的遭遇?

“这就是我个人好奇。”姚远调皮地笑了笑,“反正你迟早会把知道的信息全告诉我的。好了,第二个问题,老E为什么要杀你?你们之前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。”

路星歪着脑袋看着姚远,良久才说:“你哪来的信心认为我会告诉你所有事?”

“你要么说,要么不说,但你不会撒谎。而且,像我这么坚定想回去的人不多了。你要找帮手,只能是我。”

“不要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。还有,”路星警告道,“你最好不要抓着这个问题不放,知道了对你没好处。”

姚远说:“你不用管对我有没有好处,回答就是了。”

“大哥,你就告诉她嘛……”阿尘在一旁小声道。

路星认真地看了姚远一会儿,最终还是叹一口气,“好吧,我大概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秘密,而老E不允许有人知道。所有接近这个真相的人,都会被老E杀死。不妨再告诉你们一点,我之所以要单独行动,是因为接近真相的过程太过危险。我在老E那边有个线人,昨天他死了。在此之前,他告诉了我一个词。”

两人等着路星继续说下去,可他停下了。姚远追问:“什么词?”

“这是第三个问题了。”路星提醒。说完,他转身要走。

“喂,等等。我知道那个词!”情急之下,姚远大声喊。

“什么?”路星回头。

“Manas。”

路星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,轻声一笑,“我当你知道什么。别说个英文单词诈我话啦,小*头。”

可他的笑容渐渐凝固,最后变得古怪而扭曲,“你再说一遍?”

“Manas。”姚远重复,并确信自己*对了,“或者音译成中文,末那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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